文章来源/万房研究所 第八副所长

  三月的长安街，除了红墙黄瓦，蓝天绿松，最绰约多姿的，恐怕就是竞相绽放的94株玉兰树了。

  白白的玉兰花晶莹皎洁，香气扑鼻，为长安街的庄重增添了一丝柔美。但玉兰枝条愈合能力差，树形修剪需要慎之又慎，后期营养也很费功夫。

  这些玉兰树的养护，有一支专门的特养团队，隶属于北京城建集团旗下的园林公司。

  北京国资委直接监管的国企有42家，在建筑业，北京城建集团是市属国企中的龙头，也是这个城市的红色管家。

  阳春三月，风光正好，整个北京城建集团笼罩在团结、紧张、严肃、活泼的氛围中。他们即将迎来两个重要的事件。

  今年，是北京城建集团组建40周年。

  40年前，3万多名原铁道兵十二师和十五师的基建工程兵集团转业，组建成了北京城建集团。“地下长安街”北京地铁1号线，以及首条地铁环线2号线，都是他们建造的。

  从设计建造中国最早的地铁开始，又延伸到北京以及全国的多个国家重点工程，一转眼，这家北京市属国企走过了40个年头。

  四十周年是个大日子，但很多城建人心里有个疑问：

  如果召开一次庆祝大会，谁会是代表北京城建集团发言的那个人？

  一

  员工们明白，北京城建集团马上面临一场人事更替。

  北京城建现任的党委书记、董事长是陈代华，他出生于1963年2月份，今年正好60岁了，即将到点退休。

  陈代华是一名老城建人，先是在北京城建道桥工程有限公司做到一把手的位置，而后在2007年进入北京城建投资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担任总经理，城建发展，也就是城建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，主营业务是地产开发。

  两年后的2009年，陈代华成为城建集团副总经理，正式进入了集团高管序列，并兼任城建发展的董事。

  2012年，徐贱云由北京城建总经理升任董事长，陈代华再进一步，接替前者的北京城建总经理的位置，成为了二把手。

  对了，也是在这一年，一位女性领导在北京首农集团纪委书记的位置上离开，来到了北京城建，担任了党委副书记，名字叫李卫红。

  在总经理位置上做了三年，老领导徐贱云离开国企系统，担任了北京市住建委主任，走上了仕途道路。陈代华则顺位接过了董事长一职，北京城建进入陈代华时代。

  这一年，北京城建的营收额刚刚超过500亿，陈代华提出的十三五规划战略构想里，要让北京城建成为千亿级企业集团，这个千亿，主要是指营业收入。

  从去年的数据来看，陈代华的确兑现了诺言。在营收额上，北京城建超过了千亿，并完成了对兄弟企业北京银行、京能集团、北控集团的超越，在中国企业500强名单上，由2015年的261位，上升到了去年的184位。

  陈代华应该对自己的工作表现很满意。

  在这几年时间里，和陈代华搭档的，是北京城建集团总经理裴宏伟。

  裴宏伟出生于1966年，他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关键时刻，由北京市政路桥集团董事长调任城建集团总经理。

  在过去三年，他和陈代华一起，将北京城建往前推了一步。

  按照正常的顺位接班逻辑，裴宏伟将更上一层楼，由总经理升任董事长。

  但也并非板上钉钉。裴宏伟今年已经57岁，还有三年时间就要退休，另外，所长听说，裴宏伟的身体也不是很好。

  一时之间，谁将接替陈代华，成为了一个悬念。

  二

  要解答今天的悬念，就不得不提起三年前北京国资系统的一桩大事。

  在2019年这一年，北京市为进一步深化国企改革，决定将北京城建和住总集团合并重组，将北京建工集团与北京市政路桥集团合并重组。

  市属国企的合并重组，起主导作用的是国资委。当时，北京市国资委主任是张贵林。

  张贵林出生于1963年，他的一段重要履历，是在2005年8月至2014年9月近十年时间里，担任北京住总集团董事长、党委书记。

  在2018年从门头沟区委书记调任北京国资委主任后的第二年，张贵林就推动了四家建筑类国企的合并重组，重头戏，当然是城建集团和住总集团。

  在国企系统里，合并重组的难点从来不是交易对价、税务厘清这样的技术问题，而是人事安排。

  2019年11月，北京城建和北京住总正式合并重组。就在这时，已经62岁、本就超期服役的住总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王宝申，正式退休了。

  在有可能被提拔的副总经理序列里，主要有三人：

  周泽光、张伟泽、顾昱。

  周泽光出生于1967年，他在平谷区整整工作了三十年，一直做到副区长。2016年，他由政府系统转入国企系统，担任首农集团副总经理，2018年来到住总集团，同样担任副总经理。

  张伟泽比周泽光小两岁，在北京建工集团工作了大约10年后，2011年进入住总集团任副总经理。

  由此可以看出，周泽光与张伟泽都不是从住总体系内成长起来。后来的事实也证明，排名比较靠后的副总经理顾昱，拥有更大的潜力。

  顾昱出生于1972年，这年只有47岁，是住总集团原高管班底里最耀眼的明日之星。

  他从一个住总旗下子公司的材料员做起，35岁成为住总物流公司的总经理，39岁成为这家公司的一把手，又在44岁的时候成为住总集团最年轻的副总经理。

  2019年这年，住总的三个副总经理都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机遇。董事长兼总经理王宝申退休了，住总集团一下子同时空出了一二把手的位置。

  只要能顺利再进一步，他们将成为正厅级干部。

  最终，是更具年龄优势、根正苗红的住总老人顾昱，担任了住总集团董事长。总经理一职，则由周泽光担任。

  在47岁成为住总集团一把手，本应是人生得意须尽欢，但两家同级别国企的重组，为这桩人生快事平添了几许烦恼。

  三

  既然是合并重组，当然是大并小，强组弱。

  从体量上来说，北京城建大过北京住总。所以，北京市国资委将住总集团的国有资产无偿划转给城建集团，并由城建集团对其行使出资人职责。

  接下来，人事任命就成为最棘手的问题。

  新的北京城建集团领导班子，陈代华仍然稳坐一把手，总经理的职位，则由半路杀出的裴宏伟担任。

  大家应该记得，在城建集团和住总集团合并的同时，建工集团与市政路桥集团也实施了合并重组。裴宏伟就是被合并的市政路桥集团的董事长。

  顾昱的新职位是城建集团党委副书记、副总经理，兼住总集团党委书记、董事长。周泽光的新职位是城建集团副总经理，兼住总集团党委副书记、总经理。

  这个安排，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。

  对顾昱和周泽光来说，本来是和城建集团同级别的市属国企领导人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只能过去担任副职，这并不符合国企的人事任命原则。

  即使对我等普通人来说，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。

  但紧接着发生的变化，在三年后的今天来看，让我们不得不惊叹于组织高妙绝伦的用人艺术。

  合并后的第二年，顾昱辞去了住总集团党委书记、董事长，由周泽光接任。他去了某个省会城市，做了市委副书记。

  三年后的今天，陈代华即将退休，裴宏伟去留未定，曾经一度板结的人事格局，突然变得豁然开朗。

  假设出现一二把手同时空缺的情况，按照顺序，应该是第三把交椅上位，而城建集团现在的三把手，正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女性领导，现在的城建集团党委副书记、工会主席李卫红。

  如果再继续往下排序，大家就会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：

  顾昱仍保留着城建集团党委副书记、副总经理的头衔。

  草蛇灰线，伏脉千里。

  千里之外，当年出走的那个年轻人，他的名字现在仍然在城建集团的领导班子里，是名义上的四把手。

  他会做何选择？